有太多的事實告訴我,曾經堅信不移的真理原來只是盲人摸象的膚淺。
視野和認知的局限極易導致了膚淺。《莊子·逍遙遊》曰: 「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此小年也。楚之南有冥靈者,以五百歲為春,五百歲為秋;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歲為春,八千歲為秋。此大年也。而彭祖乃今以久特聞,眾人匹之,不亦悲乎?」渺小的我或許只能是一生的膚淺了。
《莊子·秋水》又曰:「井蛙不可語於海者;拘於虛也。」我亦常有「井底之蛙,一孔之見」的無奈。然而,當我聽著Don McLean的Starry, Starry Night,再次回到梵谷《星夜》的畫前,我便想「井底之蛙」又何妨。梵谷因精神病被強制關在法國普羅旺斯地區聖雷米的精神病院的病房中,唯一能看到的外面世界是那扇朝東的窗戶。1889年6月梵谷的《星夜》就在這裡誕生了,呈現給世人面前的是梵谷一孔之見。這星夜是淺,還是深呢?
莫奈晚年把大部分時光傾注在莫奈花園中的睡蓮上,共畫了251幅睡蓮。而這個時期莫奈正飽受著白內障的困擾,一位以追光為樂的畫者,不得不面對一個模糊不清的世界。多少個春夏秋冬,多少日升月落,他專注於繪製不同光線下的睡蓮,把淺視變成了一幅又一幅深邃的畫作。莫奈說「重要的不是主題,而是畫家自己的觀察和感受。」專注、觀察和感受或許是由淺入深之道。
我是一個攝影師,攝影是個追求奇特光影的藝術。在短短的攝影史上,眾家各長,星光璀璨。愛德華·韋斯頓是我鍾愛的一位。1927年,韋斯頓開始拍攝單個的物體,聚焦於一系列家用尋常物,將這些物體從它們常處的環境中提煉出來。其中最有名的《青椒》和《貝殼》兩幅作品將生活之淺和藝術之深完美的展示在世人面前。
淺或許是常態,由淺入深其樂無窮。